月氏书院｜李正西：王羲之关心家人的杂帖-月氏书院

本文由《合肥晚报》8月14日发表
王羲之书信数量可观，计有465帖。后来被冠以“杂帖”之名收集在唐·张彦远《法书要录》中。明·张溥《汉魏六朝百三家集》、清·严可均辑《全晋文》也均有收录兔啾啾。我著作《支遁评传》时就关注过这些“杂帖”。
这些“杂帖”绝大多数属于日常书信类，因此是了解王羲之生活状况、思想情感的重要的文字。但长期以来，这些“杂帖”只是在书法意义上受到重视，而从文化意义上对这些零散，细碎，片言只语，甚至残存的片段的“杂帖”的解读，却存在着年代久远，人和事难以考订等无法克服的障碍，因此很少有人研究。
王羲之家书（“杂帖”）涉及对亲属、亲戚和朋友的生活中的许多琐事和方方面面，是私人化的个人生活的记录。其中王羲之对家人、儿孙的关切、关心之情，跃然纸上，令人感动异常。
例如，我们从这些家书中知道王羲之十分关心他的姊姊和妹妹。如：
“妹不快，忧劳，余平安。”（246帖汤美玉。《法书要录》劵十，第302页） “武妹小大佳也刘晓靓。”（153帖。同上，第289页）“梅妹可得，彭妹腰痛，冀当小尓耳单冲峰。”（168帖。同上，第291页）“六月十一日羲之报，道护不救疾，恻怛伤怀。念弟闻问，悲伤不可胜，奈何，奈何！李美熹曹妹累丧女儿，不可为心，如何，得二十三日书，为慰。”（192帖。同上，第295页）“想诸舍人小大皆佳，弟摧之，可为悬心。且得集目下，此慰多矣。姊累告安和，梅妹大都可行，袁妹极得石散力，然故不善佳，疾久尚忧之。”（290帖。同上，第301页）
从这些家书，可以知道王羲之有姊姊，还不止一个妹妹，有武妹、梅妹、彭妹、曹妹、袁妹等至少五个妹妹。妹妹前的夫姓都是当时大姓。从这些与姊妹帖中，王羲之悬心挂念姊妹们的身体健康，心疼妹妹的忧劳与愁苦，关心妹妹的治疗如袁妹的“极得石散力，然故不善佳，疾久尚忧之。”袁妹服“五石散”，是东晋文献中有关女性服食“五石散”的极为罕见的明确记载，具有极高的史料价值。同时也将王羲之关心家人、关心姊妹（女性）之情和盘托出。这也从一 个侧面看出，在东晋时期包括王羲之在内并没有“男尊女卑”的观念。
从这些家书中，我们也可以看到王羲之对妻子郗璿身体状况的忧心胡雅菁。如，“ 老妇顷疾笃莫璃成仙记，救命。恒忧虑。余粗平安，知足下情至。”（13帖。《法书要录》劵十，第271页）“ 妇安和，妇故羸疾，忧之焦心。余不尽悉。”（25帖。同上，第273页）“ 郗故病笃，无复他治，为消息耳。忧之深。今移至田舍，就道家也。南郑吧”（37帖。同上，第275页）
还有一些，不一一引用，仅此，可见王羲之对妻子郗璿病情十分忧心，而且“忧之深”，每每心焦到提心吊胆。郗璿体弱多病，经常服食“五石散”。王羲之几乎逢人便说她的病情。在她“病笃”熊家婕，病入膏肓之时，没有他法，只能“移至田舍，就道家也。”王羲之一家信奉五斗米道，终身不渝。王羲之“病急乱投医”，希望道家能够减轻郗璿的病痛，挽救她的生命。
王羲之对儿孙子侄辈也深情婉致。他曾经自豪地与别人谈及自己拥有内孙外孙十六人：“吾有七儿一女，皆同生。婚娶已毕，惟一小者尚未婚耳。过此一婚，便得至彼。今内、外孙有十六人小林浩平，足慰目前。足下情致委屈，故具示”。（20帖。《法书要录》第272页）
王羲之对子侄辈的深情屡屡在与他人的书信中提及，如，“然余老矣，余愿未全敏书尽食脸男，唯在子辈耳。一旦哭之，垂尽之年，转无复理，此当何益？”（193帖。《法书要录》卷十，第296页）“从弟子夭没，孙女不育，哀痛兼伤，不自胜，奈何炙炎梵天剑,奈何！”（106帖沙妮文森。同上，第337页）
他在给儿子的信中隐藏着爱子的深情，如，“七月告期，痛念玄度，……汝临哭悲恸，何可言？……吾平平，但昨来念度， 体中便不堪之。耶告。”（56帖。同上，第277页）“ 十一月十三日告期等，得所高余姚并吴兴二十八日二疏，知并平安，慰。吾平平，比服寒食酒，如似为佳。耶告之。”（65帖。同上，第284页）
这里的“期”，是延期，王羲之儿子的小名。是王玄之、王凝之、王肃之、王操之、王献之之中的某一位，待考。
第一封信是从期处得知玄度（许询）去世后的悲痛心情，因怀念许询而身体不堪此悲伤。许询与王羲之、支遁是十分密切的朋友。《世说新语》中有记录他们交往的情形。
第二封是接到期和余姚并吴兴二疏之后，足以安慰的心情，告之自己服食“寒食酒”，身体似乎好一些钱串子花图片。“耶告”，是对儿子的亲切的表示。
王羲之对孙儿孙女更是关怀备至。如，“延期官奴小女，病疾不救，痛愍贯心。吾以西夕，情愿所钟，唯在此等。岂图十日之中，二孙夭命，婉伤之甚，未能喻心，可复如何。”（79帖高政宠妻。《法书要录》劵十，第333页）“羲之顿首，二孙女夭伤，悼痛切心，岂一旬之中宫闱血，二孙至此。伤婉之甚，不能已已，可复如何。”（113帖。同上，第285页）
官奴，据考证，是王徽之的小名。
“痛愍贯心”，“悼痛切心”，可见王羲之对孙女死去的悲痛之情痛彻心扉。“吾以西夕孙明楠，情愿所钟，唯在此等”，也足见孙女就是王羲之晚年的精神寄托翁晓萌。一旦孙女亡故，对王羲之的精神打击是十分沉重的。
2018年 7月20日于北京民旺园，8月13日又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