切尔诺贝利石棺泪看挪威恋人飞舞最后的时光-阅情

泪看挪威恋人飞舞最后的时光-阅情米尼步枪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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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个挪威女孩在生命的最后日子里,来到了世称人间天堂的杭州。她的纯洁、善良和对生命的热爱,让杭州的一个青年导游情不能抑地爱上了她。
于是,在美丽的钱塘江畔,在日日紧逼的死神面前,这对异国恋人用生命共同演绎了一个感动“天堂”的凄美的爱情故事……


1
我在杭州一家旅行社做陪团翻译兼导游。
一个人在杭州生活,没有亲戚和朋友,能够与我沟通心灵的,只有日夜不息的钱塘江水。
2012年4月初,领导让我去杭州机场接机,说是挪威的一个家庭集体来杭州普陀山旅行,由我接待。赶到机场的时候,已经是晚上8点多。我在机场出口处举着牌子,切尔诺贝利石棺一个中年白人男子走上前来打招呼,用英语给我介绍他的妻子和女儿。
他叫汉德逊,妻子叫费艾娜,女儿叫尼拉。我发现他的女儿大概二十出头,面容显得很憔悴,但精神还好,有说有笑的。
上了车,我按照导游的惯例,先向他们简单地介绍了杭州的城市情况和去普陀山的旅行日程。但汉德逊夫妻俩显得心事重重,只是礼貌地冲我点头致谢。尼拉倒是拉住我问东问西,显得很活泼。
出租车将进入市区时,只听远处雷声震天,似乎有万马奔腾一般。尼拉好奇地问:“那是什么?”我告诉她:“那是潮信!”尼拉赶紧问我:“什么叫潮信?”我解释说:“潮就是潮水,信就是遵守诺言的意思;两个字合起来就是遵守诺言的潮水。”尼拉又好奇地问:“潮水是怎么遵守诺言的?”我还没想好怎么解释这个问题,车已经停了下来,到宾馆了。
我把他们一家安排好住宿,就动身离去。刚走到楼梯口时,突然,尼拉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。她认真地问:“真的有遵守诺言的潮水吗?”我愣了一下,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关心这个问题。遵守诺言只是一个形象的说法,比喻钱塘江的潮水农历初一和十五都会涨潮。我点点头说:“我保证,杭州湾的潮水是非常遵守诺言的。无论刮风下雨,它都会在约定的时刻到来,绝无失约。”这句话好像触动了她的什么心事,她点点头,若有所思地回去了。我看着她的背影,那是消瘦和憔悴的,比在深秋风雨中飘零的柳枝还要柔弱。
第二天,我带团去普陀山王意扬。我带的团有14个人,汉德逊一家也包括在内。但是汉德逊先生提出:白天天气太热,是否可以安排在晚上或者天亮前动身?这是早春三月赵婧伊,哪来的炎热?我虽然奇怪,却不便多问,就去征询其他游客的意见万象更新造句,结果遭到一致反对。汉德逊先生就提出他们晚行一步公主岭二丫网。我只好同意,把在普陀山预订的酒店地址、电话给了他。
抵达普陀山,各自回房间休息。我则坐在大厅里焦急地等汉德逊一家人,生怕他们迷了路或者出什么意外。一直到晚上8点半,汉德逊一家人才赶到。因为耽误了下午的安排,我有点不高兴,就对汉德逊说:“咱们还是尽可能集体活动,你们要是有什么困难,直接向我提出来,我一定努力帮你们解决。”
接下来的一天,我带团去第一个景点普济寺。点名的时候,发现尼拉没到。汉德逊先生解释说:“尼拉身体不舒服,不能参加了。”但不知为什么,我心里顿时觉得有点失落。谁知,次日去第二个景点法雨寺,尼拉还是没有来。我对汉德逊说:“法雨寺是普陀山最著名的名胜,如果不去,是很遗憾的。尼拉还是不能参加吗?”汉德逊先生很不安,甚至流露出一种悲伤。他摇了摇头,说:“我把照片带给她看就可以了。”
在法雨寺的大雄宝殿里,我注意到汉德逊夫妇在蒲团上跪了很久,嘴里喃喃地说着什么。汉德逊的妻子甚至眼睛里饱含着眼泪,神情之虔诚,眼神里的恳求和哀伤,令人难过。

2
晚上,窗外夜空晴朗,宾馆的院子里一片秋水般的月光。我想着这几天尼拉一直没出现杨小凌,有些睡不着,就走了出来。让我吃惊的是,院子里的树林下,有个穿着白裙子的女孩正在月下翩翩起舞,仔细一看,正是尼拉。她看见我,冲我微微一笑。
我问:“你还会跳舞啊?”尼拉没有停下舞步,她修长的手臂伸向夜空,如一条美丽的蛇在游动,回头笑道:“没想到吧,我以前是挪威皇家舞蹈学校的毕业生呀。”
这时候,汉德逊先生走了出来,温和地说:“尼拉,你累了,回去休息吧。”尼拉冲我吐了一下舌头,回去了。我怅然地正准备回房,汉德逊先生拉住我,说:“导游先生,我有件事情想跟您商量商量。”
汉德逊猛抽了几口烟,脸色变得很苍凉。他告诉我:“我们家住在挪威著名港口卑尔根,尼拉是我们惟一的孩子。尼拉从小在挪威皇家舞蹈学校读书,最大的理想是做个舞蹈家。19岁那年,尼拉患上了一种奇怪的病症——‘结膜干燥症’,这种病症在世界上发病率很低,至今也没有有效的治疗方法……”我听得很揪心,又听不太明白。
汉德逊先生解释说:“这病,就是口腔、眼睛以及整个身体的内分泌越来越少,将来可怜的尼拉将不能流泪,不能咀嚼;因为不分泌胃酸,将无法消化食物……更严重的是,尼拉的身体不能接受强烈阳光的辐射。而且,挪威最好的医院都束手无策,她剩下的生命已经不足半年了。”说到这里,汉德逊不禁泪流满面……我明白了汉德逊的意思张佳莹。因为尼拉不能在白天出门,他希望我想办法让她夜晚进寺院参观一下。
我找到了一位跟我熟悉的高僧,他答应在他值更诵经的晚上,让尼拉来看看。
尼拉特别高兴,为了表示自己的虔诚,她专门换了一身庄重的礼服。在法雨寺的大雄宝殿前,她对着佛祖许愿说:“如果能得到神的保佑,那么,就请让我明年还有机会来中国拜望你吧。”这是一句很不祥的话,我心里一阵发紧。尼拉站起来,摸了摸口袋,着急地说:“呀,我没带钱哩,怎么向佛祖表示我的敬意呢?”我安慰她说:“佛有爱心,不贪财,只要你心诚,一定会应验的。”尼拉想了想,说:“我为佛祖表演来自挪威皇室的舞蹈吧,这样也可以表达我的一片诚心。”我向旁边的那位高僧朋友请示了一下林采薇,他爽快地答应了。
尼拉舞姿非常优美,她的手臂指向天空的时候,如同一个孤独的精灵在向上天祈求;她的腰肢扭动的时候,如同一条美丽的蛇在夜空中盘旋。如果上天有知的话,应该给这朵还没有完全绽放的美丽花儿留条生路啊!
我们走出大殿,走在石径上,两边都是森森的竹林,一阵风吹过,瑟瑟作响。尼拉说:“我刚才向佛祖请求允许我活到明年,那时候,我一定还来找你,请你做我的导游。”我心里一酸张四一,点头说:“我等着你,随叫随到。”
尼拉看着远处飞舞的一盏盏小灯笼,问:“那是什么?”我说:“那是萤火虫。”尼拉悄悄地走近,伸手捉了一只虫子,感叹地说:“也不知道这种小精灵是从何而来,要到哪里去。它们赶路这么辛苦,竟然连灯笼都带着。”
我说:“我们中国古代相信前生来世的说法。也许你的前生就是一只美丽的萤火虫,因为在佛祖面前恳求了千万次,终于获得了这一世的女儿身。”尼拉手一摊,那只萤火虫向着夜空飞去。她凝望着夜空,眼睛里充满了清澈的微笑:“如果我前生是一只萤火虫,你呢,导游先生,你的前生呢?”
我脱口而出:“我前生一定是钱塘江上一朵浪花。它和萤火虫有一个神奇的约定,每个月的初一和十五,就要来互相看望,互相安慰彼此的人生。”
尼拉侧耳听了听,说:“已经没有潮声了董沛琪。”我说:“现在是落潮的时候。过几天,钱塘江水一定会重新来看望我们的舞蹈家。我们美丽的尼拉。”尼拉低下头绝世医书,有点害羞地问:“我真的那么美丽吗?”
“你最大的错误,就是太过美丽,以至于满世界的萤火虫,都为你的美丽所吸引,纷纷来到普陀山。”我激动地说,“全钱塘江的潮水,都为你等待,让自己激动的心情,涨满杭州湾。”
我爱上尼拉了吗?每个夜晚,我都这样反问自己。结果没有答案。她的生命可能还剩下半年,也许是几个月。我怎么能爱她?我是同情她吗?或者,是可怜她即将凋零的生命之花?她的生命,还没有完全绽放却面临着枯萎的危险,就像是一朵洁白无瑕的菊花,静悄悄地守候着自己最后的美丽时光。
但我不能克制自己的心情,我每天都要见到她,否则内心就充满了失落和惆怅。这种心情越来越强烈。每天晚上,我都带她出去游览,我想方设法打通各个旅游景点的关系,这样,普陀山美丽的夜晚也完全对尼拉敞开胸怀。
她跟我讲了许多故事,关于挪威,关于美丽的卑尔根,关于她的祖母。她说,卑尔根周围都是郁郁葱葱的森林,森林里流淌着清澈的小溪。她常常在森林里散步,倾听鸟儿的歌唱,观察瓢虫的恋爱,感受清晨第一缕薄雾的清香。
那晚,我和尼拉在一块被大雨冲刷得干干净净的石头上坐下。她说有点累了,就把头靠在我的双膝,轻轻地说:“以前祖母每天晚上都要给我讲故事我才能睡着。她去世之后,就再也没人讲故事给我听了。你讲一个好吗?”
我哪里会讲什么故事呢?我想了想,说:“从前呢,有个小男孩,性格很忧郁,沉默寡言。但是谁也不知道,这个羞涩的男孩子却有着一颗深情敏感的心。他生活在一个偏远的山村,父母很穷,他一心想着考大学,能够到大城市里去生活。后来,他果然考取了北京的一所大学。毕业后,他来到一座很美丽的城市,他性格又忧郁,陈艳茜很少跟外人说话。因此,他过着孤独的生活,只有对着一条河流倾诉自己的心事。他默默地爱上了一个美丽的姑娘,这个姑娘来自遥远的地方。可他这么害羞,从来不敢表达自己的心事。他又这么胆怯,生怕这个姑娘突然离开,就永远见不着了。尼拉,你说,这个男孩应该怎么办呢?”
尼拉想了想,握住我的手,说:“我猜测,这个女孩肯定是不会离开啦。”
15天的旅程很快就过去了,我又带团回到了杭州。晚上,我为大家登记返程机票。汉德逊先生说:“我们回北京,从北京回国。”我心里很难受,但还是说:“我会为您安排最早的航班。”这时候,尼拉突然说了一句:“爸爸,妈妈,我很喜欢杭州,想多住一段日子。”尼拉的父母彼此交换了一下眼色,点了点头,说:“我们的机票暂时不订了。”

3
春天渐渐过去,夏天迅速到来。
随着天气越来越热,尼拉的身体每况愈下。我每天下班都去看望尼拉,我们在房间里喝咖啡,聊天,等着太阳落山,然后出去看杭州的夜景,或者看钱塘江。
无论走到哪儿,尼拉总是紧紧地拉住我的手,似乎我会随时离去,再也不见踪影。汉德逊先生似乎没有干涉我们的意思。在他的眼睛里,我甚至还发现了一种令人感动的期待和感激。显然,汉德逊先生希望在女儿的有生之年,能够尽可能享受快乐的生活。
在与我相伴的时间里,尼拉的脸色似乎红润了一些,憔悴的容颜也变得有了些光泽。这段日子里她又有几次昏厥,我着急地问汉德逊是否需要回北京或者干脆回挪威治疗,汉德逊一脸绝望地说:“我们已经在挪威最好的医院治疗了3年,诊断书上只有一句安慰的话:现代医学并非万能!”听了这话,我也默然。
为了有更多的时间陪尼拉,我辞掉了工作。
辞职后,我的生活顿时陷入困境,但能天天陪着尼拉是我最大的快乐。6月初,尼拉全家已经在杭州停留了两个月,但尼拉还是没有回国的意思。有一天,我偶尔听一个云南的同学说,他有个伯父是采中草药的,自己炮制过一种叫“连城草”的中药,对治疗绝症颇有功效。但他伯父住在偏远山村,交通不便,无法联络。
我大喜过望,立即准备动身去云南。我身上的钱不够用,只好把毕业证押在以前一个同事那里,向他借了3000元钱,立即乘飞机直飞昆明。
临走的时候,正是钱塘江涨潮的时候。我和尼拉又一次来到钱塘江边,坐在礁石上,我告诉尼拉,我有件很重要的事情暂时离开几天。尼拉问:“什么时候回来呢?”我说:“等下次钱塘江潮起的那天,我一定回来。”尼拉又问:“你上次跟我讲的那个故事,那个小男孩什么时候准备向他爱的人吐露心事啊?”我想了想,说:“快了,很快就要说出他的爱情来了。”尼拉点点头说:“我相信,那个女孩子一定在耐心地等着呢。”
次日下午,我就飞到昆明,再坐公共汽车,奔波几千里地,终于找到那个偏远荒凉的小山寨,找到了我同学的伯父。老人亲自去悬崖上采集了一个星期的草药,然后连夜炮制。我问是不是能有立竿见影的功效,老人想了想九转金莲,叹了口气说:“心诚则灵吧,孩子,你有这份心,我觉得病人也应该觉得很宽慰了。”我每天计算着时间,因为半个月后就是钱塘江再次涨潮的日子。药一到手,我立即连夜往回赶。
在昆明登上返程航班时,已经是第14天的中午了。但我下午就可以回到杭州,不会耽误晚上和尼拉一起看潮。
当我冲进酒店的时候薛明简历,是下午3点。汉德逊和夫人在房间里坐着,而尼拉却不见踪影,我急切地问:“尼拉,尼拉呢?”汉德逊夫人轻轻地啜泣,汉德逊强抑着悲痛最后的胜地,说:“尼拉,已经走了。”他指了指书桌上的一个黑色的盒子,说:“按照我们家族的规矩,她的骨灰必须在我们家族的陵园安葬。但是,尼拉临终前交代,要永远留下来,留在中国。所以,我们决定带一半骨灰回国,另一半……”汉德逊擦了擦泪水,说,“她临终前说,你有一句话要告诉她,她很想听。她说,让你一定要亲口说给她听。”
原来,我刚走的第二天,尼拉就吐血不止,立即送往医院抢救,但最终回天乏力。
那天晚上,钱塘江的潮信如期而来,席卷杭州湾。满天的月光,依然宁静皎洁。惟一变化的,是我身边的礁石上空落落的。我颤抖地打开尼拉的那一半骨灰,一点点地撒在江水里,然后,对着空中飞舞的萤火虫,郑重地说:“尼拉,我爱你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