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良姜林洙丨我与梁思成-西北孤莲

林洙丨我与梁思成-西北孤莲

林洙(1928年—),福建福州人,清华大学退休教工,著名建筑学家梁思成的第二任妻子。
喝下这杯苦酒
北京解放不久,我收到父母辗转从香港寄来的信,父母对我一人留在北平很不放心,他们觉得既然我已和程应铨有了婚约,就希望我们尽快结婚以免挂念。我也就按照父母的意思办了。
1951年我有了孩子以后,渐渐地陷在家务事中,我也感到十分矛盾。我不愿这样生活下去,于是去重工业部基本建设局工作。不久我患了肺结核,组织上为了照顾我的健康,把我调回清华大学工作。
1953年我调到清华工作,被分配在建筑系《中国建筑史》编篡小组绘图。建筑史编篡小组的主任是梁思成。
梁先生有时来看看我画的图,他总是生动地指出我的缺点。一次我在图上注字时离屋脊太近了铁血遂明。他看了后说:“注意要拉开一定的距离,否则看上去好像屋脊上落了一排乌鸦。”说到这儿,他淘气地对我眨了一下眼睛。没想到1955年以后我被调去担任系秘书工作,1957年以后又调去做资料工作本威士肖,从此离开了喜爱的古建筑。
1958年整风运动中程犯了“错误”,在给他做结论时冲浪助手,我才知道他最大的罪状是:批评G共产党在城市规划工作上采取关门主义的态度,把一些专家排斥在这一工作之外。虽然我不明白这算是什么罪行混沌修神诀,有多严重,但那时我相信共产党是绝对正确的。
我不得不考虑这个家庭将给孩子带来的影响。最后我决定离开他,独自喝下这杯苦酒!
一封求婚信
1959年竣工的北京十大建筑工程,是新中国成立以来最豪华的建筑了。作为建筑学的资料室,我认为应当拥有这些新建筑的图片资料。但当时我们系没有力量去收集拍摄。我知道北京建筑设计院拍摄了大量新建筑的照片全能神偷,但是他们不对外提供。我灵机一动,去找梁先生帮忙。梁先生听我说完来意,很高兴地给北京建筑设计院沈勃院长写了封信,并说以后有什么事需要他帮忙,尽管去找他奸人世家。拿了这封信,我很快就得到了这批图片妻主金安,还在系里办了十大工程图片展览。
有一天在路上遇到吴良镛先生,他问我能否抽出一点时间帮梁先生整理一下资料。我爽快地答应了谭蓓蓓,但一直没有抽出时间去。过了好几个月,一天,泗妹有事要请教梁先生,她要我陪她前往。在他们谈问题时,我想起吴良镛要我帮忙整理资料的事,就问梁先生是否需要我帮忙。没想到这句话受到他极大的欢迎。
于是,每隔一晚上我就去为梁思成整理一次资料。开始我有点后悔法图麦李,因为资料并不多,大部分是些信件。有些信需要答复,由他口授,我写了简单的回信,有的信转给有关单位去处理。我感到工作很枯燥,我们交谈不多。过去在梁家是以林徽因为中心,他自然说话不多,现在他仍然说话不多,但很亲切。渐渐地我和他之间长幼辈的关系淡漠下来,朋友关系渐渐增长了。
有一天,一封求婚信彻底改变了我和梁思成的关系。
那是一封外埠的来信,一位全国人大代表的来信,说她在出席人大会时见到梁思成,十分仰慕他,并关心他的生活。她作了简单的自我介绍后,便提出要与梁思成结为伴侣。信中还附了一张照片。这么有趣的事,对我来说还是生平头一次遇见。我抓过一张纸写上:
亲爱的××:接君来信激动万分。请速于×日抵京,吾亲往北京站迎迓,请君左手握鲜花一束,右手挥动红色手帕,使吾不致认错也。
×月×日
我强忍着笑,轻轻地走过去,一本正经地递上信说:“您看这样回行吗?您签个字吧!”
思成接过信开始有点茫然,但立刻就看出是我的恶作剧,等他看完对方的来信,我们相对大笑了起来。
他慢慢地和我谈起,自从林徽因去世后,有不少人关心他的生活,很有些人要给他找个老伴,但他就是不搭理。
“为什么?”我问。
“因为我清醒地知道我是个‘三要’、‘三不要’的人。”
“什么‘三要’、‘三不要’?”
“那就是:老的我不要,丑的我不要,身体不好的我不要。但是反过来年轻的、漂亮的、健康的人就不要我这个‘老、弱、病、残’了。”
他接着又说,“有时我也很矛盾,去年老太太大病一场,把我搞得好狼狈,六十岁的女婿照顾八十岁的岳母。”他摇了摇头苦笑了一下,又说:
“我爱吃清淡的饭菜,但是老太太爱吃鱼肉,真没办法。记得你做的豆豉炒辣椒吗?真好吃。”
我想起那是林徽因在世时,我常常在梁家吃饭。她总抱怨刘妈不会做菜。有一天我心血来潮,做了一个豆豉炒辣椒带去。没想到这个菜大受梁思成和金岳霖的赞扬。
从那天以后我们就常常聊天,越谈越投机。过去我和林徽因交谈都是她说我听,现在却相反,往往是我说梁先生听,他很少打断我的谈话,总是专心地、静静地听。
一天他问我和程应铨离婚除了政治原因外还有没有其他原因。
“政治原因只是近因。”我说,“最主要的是我觉得他不尊重我中控克什米尔。我觉得夫妻之间最起码的是能真诚相待……”
梁思成不住地点头说:“是的,是的。”
我们就这样倾心地交谈着,可以这样推心置腹地交谈的知音,在我的一生中只遇见过这一次。
一纸申请书
一天,我刚进门,梁思成就把我叫过去,递给我一封信三峡房市网,我打开一看,上面写着:
亲爱的朋友:感谢你最近以来给我做清仓工作。除了感谢你这种无私的援助外,还感谢——不,付瑞亭应该说更感激你在我这孤寂的生活中,在我伏案“还债”的恬静中,给我带来了你那种一声不响的慰藉……亲爱的朋友,若干年来我已经这样度过了两千多个绝对绝对孤寂的黄昏和深夜,久已习以为常,且自得其乐了。想不到,大良姜真是做梦也没有想到,你在这时候会突然光临,打破了这多年的孤寂,给了我莫大的幸福。你可千万千万不要突然又把它“收”回去呀朴明恩!假使我向你正式送上一纸“申请书”,不知你怎么“批”法薛中行?
心神不定的我18日晨2时
在我看信的时候,梁思成的眼光始终没有离开我。我一看完信,他就伸手把信收了回去,并低声地说:“好了,完了,你放心,这样的信以后不会再有了。”我抬起头,看着他的眼睛,一种说不出的苦恼的神色直视着我。我忽然感到一阵心酸,眼泪扑扑簌簌地掉了下来。梁思成突然从我的眼泪中看到了他意想不到的希望,他狂喜地冲到我面前,“洙,洙,你说话呀!说话呀!难道你也爱我吗?”我只是哭,一下扑到他的怀中,什么也说不出来。我只知道囫囵吞枣造句,我再也不愿离开他了,永远永远和他在一起。
这就是我们的全部恋爱过程。然而我们的决定却给我招来了难以忍受的议论与指责,最令我难堪的莫过于来自思成弟妹与子女的不谅解。但这一切思成都勇敢地接过来,坦然处之。他用坚定平静的微笑慰藉我,他小心地保护着我。
婚后很长一段时间,有一件事始终梗在我的心中,就是我们与再冰之间的不愉快,这事虽然不是我的过错,但总是因我而起。思成与再冰之间父女情深,他对再冰从不掩饰自己真实的思想和缺点。他们常常谈心。而现在,他们疏远了。因此我更加感到我们的结合,思成同样付出了很大的牺牲,这使我感到极大的内疚,又无能为力。
1965年再冰突然来电话说她即将与中干(她爱人)同去英国工作几年,行前要来看我们。我为她们父女关系的缓和感到欣喜与安慰,同时也还有某种说不出的复杂心情。那天再冰、中干带着孩子来看我们,她走到我面前,注视着我伸出手来,紧紧地一攥,我的心随之颤抖了一下。我知道,这深深的一攥,表示她对我的谅解,表示她远行前把父亲和外婆交给我的重托,我几乎掉泪。
作者:林洙
来源:《名人传记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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