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翼积分兑换话费灯下读史|侠骨千秋一瓣香(五)——读刺客列传·荆轲篇-理想的清晨

灯下读史|侠骨千秋一瓣香(五)——读刺客列传·荆轲篇-理想的清晨

荆轲血溅咸阳宫,高渐离生死以赴,艰难地向秦王发起两次有力的攻击。要么秦王死尘世清歌,为荆轲复仇;要么自己死,向荆轲致意官海无涯。这是一个关于友情的故事,因为这才是“士为知己者死”精神的集中体现。
侠骨千秋一瓣香(五)
——细读《史记·刺客列传》之荆轲篇

豫让一死,“刺客的精神”似乎已成绝响,历史的舞台寂寞了二百二十余年,直到一个叫荆轲的英雄横空出世。荆轲,一个青铜一样的名字,黄婉佩就应该像青铜一样流传千年。可是记下荆轲刺秦事迹的《战国策》显得过于简略,以至于见事难见人,荆轲,与其他的刺客一样拟态催眠,只是作为别人的工具而存在。其人虽已没,但他的精魂不死,他在等一个人,只有这个人才能将荆轲这个名字铭刻在历史的青铜器上,这个人就是史马迁。
从曹沫到荆轲,司马迁从他们身上萃取出一种共通的精神特质,那就是生为死士的孤独。唐人司马贞在《史记索隐》中如此称颂刺客:“曹沫盟柯,返鲁侵地;专诸进炙,定吴篡位;彰弟哭市;报主涂厕。刎颈申冤,操袖行事。暴秦夺魄,懦夫增气。”司马贞只看到了刺客们的历史功迹,却忽略了一个重要的问题,那就是他们作为一个活生生的人,其内心的孤独。虽然,刺客们高举着“士为知己者死”的旗帜,怀着一种自以为崇高的目的倒下,但到底是不是为“知己”倒下,令人生疑。也正因为这个原因,人们对刺客们行为的质疑,从未停止,甚至有人彻底否定他们生命的意义。刺客们的生命意义不在于刺杀是否成功,而在于他们是否保持了独立的人格。对此,司马迁慧眼如炬,他说:“自曹沫至荆轲五人,此其义或成或不成,然其立意较然,不欺其志,名垂后世,岂妄也哉梁以全!”
立意较然,不欺其志。司马迁以此作为评判刺客人格高下的标准。在《史记·刺客列传》中,荆轲一开始就是以君子的形象出场的。荆轲是卫国人,先祖是齐人,卫国人称荆轲为庆卿,后来荆轲到了燕国,燕国人称他为荆卿,司马贞注:卿者,时人尊重之号,犹如相尊美称子然也。荆轲无论到哪里,都能赢得时人的尊重,是有其特殊原因的,一方面是因为先祖是齐人庆姓,贵族身份,从荆轲的家世来看,虽然没落,但虎死不倒威,落拓的荆轲可能比一般人更加珍惜这份名誉;另一方面,我们看到司马迁在文中反复强调荆轲与前面的刺客是有显著区别的:荆轲好读书击剑。荆轲爱读书,哪怕是在生命最困顿的时刻,混迹于酒徒之中,依然不失深沉稳重的本色,不忘读书。
因为读书,荆轲所表现出来的孤独远甚于豫让、聂政之属,至于曹沫、专诸,他们自身甚至并无孤独意识,如果说能给人以孤独感的话,那也是后人并不能准确地理解其行为,而这种孤独是后人强加于他们身上的,与其本人无关。
荆轲不一样,他奔走于列国之间,是有自己的襟怀与抱负的,他要主动地去实现生命价值,而不是被动地坐等雇主。在卫国裘梦作品集,他以“术”说卫元君,许多论者都认为荆轲所论之“术”就是剑术,“术”当然包含剑术,但从春秋战国时代的总体情况来看,游说于诸侯之间,谋求一展抱负的人,大多是凭借治国之术,而非剑术,这恐怕也是司马迁介绍荆轲时将读书置于击剑之前的原因。就算是与卫元君讨论剑术,也极有可能是以剑术喻国事,这不是没有先例,好读书的荆轲不可能不知道《庄子·说剑》篇,庄子见赵文王,以三剑说之,所谓三剑即指:天子剑,诸侯剑,庶人剑。庄子明说剑术,但句句都指向治国之术。卫元君不用荆轲之术,荆轲与古往今来所有的怀才不遇者一样,英俊沉下僚。好读书的荆轲不能襄助国君治国理政。现在,我们已无从知晓个中原委,是卫元君不能慧眼识人,还是荆轲智识不足。总而言之,荆轲献璧无门。还好,他还有另一个身份,那就是剑客王诗吟!
司马迁著史,网罗天下放佚旧闻,他访问了与夏无且有过交往的公孙季功、董生,夏无且作为秦王侍医,目睹了荆轲刺秦王的现场,可信度极大猪蝶。司马迁特别记下了《战国策》中未予记载的三个故事:与盖聂论剑、与鲁勾践博戏、与狗屠、高渐离交往。别记异闻,应该是别具匠心,读者不可不察。
荆轲与盖聂论剑,盖聂以善击剑而名闻天下,荆轲找他当然不是比试击剑技艺之高低,而是要论剑术,这是道的问题,用今天的话来说是学术交流,如果双方实力对等,应该会有一场精彩的对话。但不知出于什么原因,论剑过程中,盖聂竟然怒目相对。意见不同,可以辩论,理越辩越明,然而盖聂却不明白这个道理,把自己的脾气当作底气,荆轲知道自己又一次找错了人,默然退下,盖聂却沾沾自喜,以为自己胜荆轲多矣!荆轲又一次品尝了孤独的滋味,他来到赵国,在邯郸,与一个叫鲁勾践的人玩博戏,为博局路数,双方争势起来,没想到,这个鲁勾践也是用脾气说话的人,竟然无理地呵斥了荆轲,荆轲“嘿而逃去”,因为史记里的这个逃字,许多人认定了荆轲是一个胆小怕事的人,其实,他们哪里能理解荆轲,荆轲有着高度的精神洁癖,他不能忍受别人的漠视,更不能忍受那种自以为是的傲慢,无论对方是高贵的国君,还是名满天下的剑客,亦或是鲁勾践之流名不见经传的人物,与他们谈术论剑博戏,简直得失了自己的身份。与他们相处,荆轲一旦称出他的斤两,若不逃去,那真得很难忍受,司马迁说得清楚:“其所游诸侯,尽与其贤豪长者相结。”荆轲的交游标准摆在这里,先前还真高看了卫元君、盖聂、鲁勾这些人,日益孤独的荆轲终于在燕国遇见了一个杀狗的人,还有一个叫高渐离的人。
从此,荆轲每天都与狗屠、高渐离豪饮,酒酣耳热之际,高渐离击筑,荆轲和而歌,一会大笑,一会儿大哭。这是剑客的落寞,更是读书人的悲伤。
彼时,燕国的太子丹,正在谋划一场斩首行动。太子丹曾与嬴政同在赵国为人质,两个人关系很要好,嬴政归国为秦王时,燕太子丹又到秦国做人质,秦王未能善待太子丹,怀怨在心,逃回燕国后,一直想报复秦王。加之此时秦王加快了并吞六国的行动,燕国危机重重。丹便向太傅鞠武请教如何对付秦王,太傅的意见是从长计议。然而就在这个节骨眼上,秦王大将樊於期因得罪秦王而投奔燕国,太子丹接纳了他,鞠武及时指出这一行为的危险性,并提供了纾解国难的方案:遣樊将军入匈奴,西约三晋,南连齐、楚,北连于单于。诚可谓金玉之言,可惜太子丹智短识浅,不能远谋,为报个人私怨,不顾国家大计。鞠武见太子丹听不进劝告,再次强调了太子丹及燕国的处境,有如鸿毛燎于炉炭之上,然后举荐了智深而勇沉的田光先生。田光以年老为由婉谢太子丹,举荐了荆轲,继而自杀,而自杀的原因只是因为太子丹一句“愿先生勿泄也”的叮嘱,前文说过,高洁之士容不得任何人对其品质的质疑,在这一点上,田光与荆轲是一类人。
因为田光,荆轲便卷入了这场风暴,其实,在荆轲看来,太子丹是不足与谋的,太子丹见到荆轲,并不是征求荆轲意见,而是说明自己的意图,那就是被鞠武、田光否定的计划,他固执己见,想要效法曹沫劫持秦王,劫不成,即行刺杀。其实,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,太子丹的计划都不能救燕国,即使秦王被刺,秦国也不会大乱,秦国几数代经营,其势已成,太子丹举薛宝雯,只能加速燕国的灭亡。所以,荆轲对太子丹说:“此国之大事也,臣驽下,恐不足任使。”也绝非虚语。太子顿首固请,荆轲许诺。也许有读者认为,荆轲接受任务的理由太牵强,如果自己真觉得不足任使,当然可以婉拒,也可以固辞啊,实在不行安敏捷,还可以嘿然逃去吗?其实不然,贵为太子,丹以顿首之礼待荆轲,这可是前面几位刺客都不可能享受到的礼仪,荆轲只能接受。
不过在具体细节上,荆轲另有谋划。
樊於期的人头,督亢的地图天翼积分兑换话费,凭这两样,足以取得秦王信任,由此得到近身刺杀的机会,另外,荆轲还联系了一个副手,荆轲已替他准备好了行装,只要此人一到,便一起出发,可惜那个人住得很远,还没赶到。然而与此同时,太子丹也在为荆轲作最后的准备,一把淬了毒药的匕首,还有一个叫秦舞阳的副手。这个刺秦计划处处都显出其仓促苏维埃宫殿,最高指挥者与其谋士从未达成一致意见,与具体执行者也存在重大分歧,特别是在选用副手的问题上,荆轲遭遇了信任危机,这是他最不能忍受的,于是,荆轲为明心迹,怒斥了太子丹,然后匆匆出发。易水之别姚洛铭,实质上是荆轲与高渐离的诀别,因为荆轲不再是为太子丹效命而刺秦,他是为了维护一个刺客的尊严而赴死。易水之滨,高渐离的筑为荆轲而奏响,荆轲的歌为高渐离而唱起,这一切都与太子丹无关。
这是两个知己之者的对话,而高渐离的确也无愧于荆轲的为他唱的歌。
荆轲血溅咸阳宫,高渐离生死以赴,艰难地向秦王发起两次有力的攻击。要么秦王死田震血液病,为荆轲复仇;要么自己死,向荆轲致意。这是一个关于友情的故事,因为这才是“士为知己者死”精神的集中体现。
完成了刺客列传的宏大的历史叙述,司马迁就成了荆轲的隔代知己。荆轲不再孤独,司马迁也不再孤独。
张居祥,语文教师, 江苏省作家协会会员,郑州小小说新传媒签约作者,《课堂内外》杂志专栏作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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